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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曼的痴梦与清醒
责编:豆荷情感2025-12-13
导读《死于威尼斯》作者:[德]托马斯·曼译者:李双志版本:未读丨新星出版社2025年12月在欧洲的文学谱系中,生于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写作者,在其或短或长的一生中,必然要将巨大的时代震荡,飘摇的人生境遇和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熔铸成斑驳异色的文字奇景:引人迷醉,又催人觉醒;屡屡撼动心神,又生出多少叹惋。他们出生之际,普法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巴黎公社的号角归于沉寂。17年以来接连席卷欧洲列国的、战争与复辟的洪流消退,世间重归表面的宁静与脆弱的和平。欧洲争霸之局从明争转为暗斗。在此环境下,第二次

《死于威尼斯》

作者:[德]托马斯·曼

译者:李双志

版本:未读丨新星出版社

2025年12月

在欧洲的文学谱系中,生于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写作者,在其或短或长的一生中,必然要将巨大的时代震荡,飘摇的人生境遇和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熔铸成斑驳异色的文字奇景:引人迷醉,又催人觉醒;屡屡撼动心神,又生出多少叹惋。

他们出生之际,普法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巴黎公社的号角归于沉寂。17年以来接连席卷欧洲列国的、战争与复辟的洪流消退,世间重归表面的宁静与脆弱的和平。欧洲争霸之局从明争转为暗斗。在此环境下,第二次工业如火如荼,资本体系高歌猛进,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繁荣盛景的另一面,是陈腐守旧而日趋僵化的社会规范,是工具理性盛行、信念失落而人性扭曲的精神荒原,是伪善与平庸主导的布尔乔亚世态。表面丰盛而内在空虚,貌似进取实则保守,这种种反差,在文艺领域引发了诸多激进的叛逆。一批自命唯美或颓废者,如法国的波德莱尔、英国的王尔德,皆以睥睨世俗的挑衅之姿驰骋文才,构造出奇幻的人间天堂,对抗乏味无趣而扼杀个性的市民社会。上一代人在沙场与巷斗中展现叛逆的能量与蓬勃的生机,而这一代人转入了另一个战场:美的战场。美与反抗世俗的“恶”、美与惊世骇俗的情欲、美与背离凡俗的病态与死亡结盟。这场以美之名发起的文艺战斗,是十九世纪的七零后和八零后们经历的文学青春期,是他们领受的精神洗礼。

然而二十世纪没有让这恣意狂欢的迷魅风情徜徉太久。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炮响,震碎了醉生梦死的文艺幻象。真实的血腥暴力,真实的死亡与创痛,让所谓现代文明的野蛮内核暴露无遗。浴血重生的文学中年们,或远遁异域,或躬身反省,或直面当下,书写新一轮张皇与困惑,迷离与怅惘,求索与向往。其间有人溘然陨落,有人重登峰顶,有人新启征程。凭吊不及,显耀未久,阴霾又至。纳粹万字旗挥舞之处,黑夜如磐,斯文尽毁,昔日风华,流离四散。幸存者悬浮海外或隐避山间,执守良知与希望,在文字中钩沉过往,讽喻当世,叩问未来。及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浩劫息止,欧洲大地满目疮痍,遍地废墟,精神领域也是一片荒芜空寂,只待新一代重整山河,另起新章。不过,仍旧有从上个世纪末一路跋涉至此的写作者,以暮年之笔,续写新愁与旧痕,道尽世间沧桑,直至生命尽头。

托马斯·曼便是如此一位写作者。

《布登勃洛克一家》是一部回忆、缅怀之书

1875年,托马斯·曼出生于德国北部著名的汉萨同盟城市吕贝克的一家富商家庭。从白手起家的曾祖父到他的父亲,三代人兢兢业业,打造了颇为可观的粮食贸易家族产业,在吕贝克城树立了良好声望,可谓富裕市民阶层的典型代表。但是到了托马斯和年长他四岁的哥哥亨利希这里,勤勉执业的家风却难以为继。这两位男性继承人都对经商毫无兴趣而醉心文艺。托马斯·曼曾将自己对音乐的兴趣归功于母亲尤丽娅,这位出生于巴西、艺术品味不俗的德裔女子的确为古板、沉闷的北德市民社会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不过更重要的是,曼氏家族的两个少年,已经将自己的文艺追求对接于当时在欧洲星火燎原的叛逆美学,而不安于这个北方城市里循规蹈矩的市民生活了。

《魂断威尼斯》(1971)剧照。

11年托马斯·曼的父亲去世,临终前解散了自己的家族公司。母亲与哥哥亨利希离开了吕贝克,移居至德国境内最具文艺新潮气息的大城市——慕尼黑。14年,托马斯也中断了自己的中学学业,来到慕尼黑,落脚于波希米亚艺术风尚最盛的施瓦宾地区,从此投身于世纪末美动的浪潮。此时的德语文坛众声喧哗,自然主义、印象主义、象征主义、唯美派、颓废派、早期表现主义等流派纷纷登场,争奇斗艳。16年,一则短篇小说《矮个儿先生弗里德曼》横空出世,以独树一帜的讽刺笔调和奇妙构思让人耳目一新,托马斯·曼的名字就此进入了德语文学史。小说的主人公作为一个原本恪守清规的市民,经历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情欲的爆发,却因此走向毁灭。市民生活的崩解、爱欲与死亡的啮合、冷峻抽离的叙事态度,这将成为贯穿托马斯·曼整个漫长创作生涯的个性标志。

不过,真正造就其文学盛名的,是在二十世纪的第一年里面,开创德语文学新纪元的长篇家族小说《布登勃洛克一家》。对托马斯·曼而言,这是一部回忆之书、缅怀之书。他以卓尔不凡的叙事能力,将自己家族四代人经历的家业兴衰和生活悲欢编织成一幅栩栩如生的壮阔画卷,为十九世纪下半叶的北德市民社会留下了生动传神的肖像画。托马斯·曼自己也承认,他主动继承了十九世纪现实主义小说的传统。但另一方面,他在讲述家族衰亡史的时候,将逐代减弱的实业干劲与身体活力与不断升级的精神感受力和艺术迷恋设计为相互交融的并行进程。不论是叔本华的哲学还是瓦格纳的音乐,都成为弛荡心志、诱人赴死的神秘力量。这部小说因而也成为德国乃至欧洲的颓废美学的经典之作。

费舍尔出版社在1901年2月首次推出《布登勃洛克一家》,但反响寥寥。直到1903年销量才得到突破,这部厚重的家族小说逐渐成为畅销书,引发文坛的热烈关注。托马斯·曼也迅速成为慕尼黑城里最闪耀的文学明星。他在两年的等待期中创作了一系列同样呈现颓废美学色彩和讽刺风格的中短篇小说,其中包括《特里斯坦》。成名之后,他于1905年2月与出身于富裕并享有名望的犹太知识分子家庭的卡蒂娅·普林斯海姆结婚,过上了稳定、富足、美誉盈门的名流生活。不过,他的创作却陷入了瓶颈期,不论是唯一一部剧作《翡冷翠》还是第二篇小说《王子殿下》都未能超越其成名作。他的许多雄心勃勃的写作计划也都搁浅。1911年写成并于次年发表的《死于威尼斯》却见证了他的才思如何重获新生,焕发异彩,这是他最重要的中篇小说之一,将爱欲、唯美和死亡三者的交缠写到了极致。1913年,他又着手构造一部与《死于威尼斯》构成对照的小说,但写作过程却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而中断。

融入了他自己一生的美学探索与人生历练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托马斯·曼,一开始和当时不少德国作家和知识分子一样,对战争抱有错误的期待,希望战火能一扫世纪末的颓靡情调,振奋国民,促成团结一心的民族共同体。他尤其反感英法等所谓文明国家的种种优越姿态,积极张扬德国作为文化民族的特殊品质。这种立场和他哥哥亨利希·曼崇尚法国的自由派态度形成了尖锐对立。两人关系决裂。从1915年秋至1918年初,托马斯·曼写下了《一个不问政治者的观察》,将自己对文化与文明之争、德国的浪漫传统和多重精神特质、政治与美学之间的复杂关系的思考和盘托出,兼论自己的创作历程和反讽倾向,笔墨酣畅,意气风发。虽然其中观点在后世看来不乏偏颇之处,但是作为时代精神面貌和个人心路演变的记录,这本书不失为一部珍贵史料、一部评论佳作。

《魂断威尼斯》(1971)剧照。

战争结束,帝国溃败,魏玛共和国成立。昔日拥护帝制的托马斯·曼也经历了思想上的转向,为捍卫人文精神而支持共和制度,也与亨利希·曼握手言和。他重拾战前未竟之作,将自己体验过的精神境遇,经历过的思想交锋付诸笔端,在1924年完成了《魔山》这部宏伟巨著,让瑞士达沃斯的一座山间疗养院成为了文学王国中一个具有神奇魔力的场域:一个青年男子在其中神魂颠倒,流连忘返,与各色人物相遇,感受不同世界观的冲撞,在漫天风雪中领悟到生命与爱的责任,得以挣脱疾病与死亡的迷魅,最终下山奔赴战场。托马斯·曼以这本书展示了战前欧洲的精神处境和思想纷争,造就了自己创作的第二座高峰,也告别了整整一个文学时代。1926年他又开始了新征程,以圣经故事为蓝本,创作小说四部曲《约瑟夫和他的兄弟们》,这个宏伟工程将耗费他在人间的十七个春秋,直到1943年才完工。192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让他在国际文学界的威望达到顶峰。但是让他耿耿于怀的是,评委们授奖的依据是《布登勃洛克一家》而不是《魔山》。

1933年1月希特勒上台,魏玛共和国时期百花齐放,千帆争流的文艺盛景几乎一夜之间转为万马齐喑的萧杀凋零。纵然是享有至高文学声誉的托马斯·曼,也因其有犹太妻子并在公开言论中反对纳粹暴行而遭受欺凌。他与家人还在法国南部度假时,慕尼黑的家宅就被没收。当地局一度扬言要逮捕他。他被迫移居瑞士苏黎世。1936年纳粹当局剥夺了他的德国公民身份。1938年他又移居美国,在普林斯顿大学获得了客座教席。在当时美国的德国作家中,他无疑是最受美国公众和政界认可和崇敬的。美国总统罗斯福也曾邀请他到白宫做客。

1941年他和家人搬至加利福尼亚洛杉矶地区居住。在这里,他首先完成了约瑟夫小说四部曲,然后又在著名哲学家和音乐评论家特奥多尔·阿多诺的帮助下,从1943年到1947年,以四年的勤勉写作,完成了又一部巨作《浮士德博士》。与魔鬼定约的古老传说,经歌德演绎,已成为德语文学乃至世界文学中登峰造极的经典名作和最具影响力的现代性寓言之一。托马斯·曼的再度演绎,融入了他自己一生的美学探索与人生历练,尤其是纳粹德国带来的人间浩劫对他造成的巨大冲击。他以音乐家阿德里安·莱韦屈恩的一生为例,将艺术上的极限追求与魔鬼的诱惑以及致命的疾病交织在了一起,再次回溯了他青年时代曾经书写过的艺术、生命与死亡之间相互纠缠的文学图式,同时也暗示了德国人易受的迷魅而丧失自我的危险品性。《浮士德博士》因而既是一部精巧的艺术家小说,也是一部深刻的时代之书。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和平得以恢复,但很快欧洲上又降下铁幕,德国陷入了东西的境地。面对撕裂的欧洲和德国,托马斯·曼深知他已回不到曾经的祖国、文化传统和精神家园,但在美国也难以继续安身。于是,他在1952年选择迁居瑞士,靠近两个德国而不回归任何一个。1955年,他在苏黎世的一家医院里与世长辞。他的最后一篇小说《大骗子菲力克斯·克鲁尔的自白》,其实也是他的心灵自传,终成残篇。

以近乎刻薄的笔法刻画彼此对立的两个世界

托马斯·曼的漫长一生经历了德意志第二帝国、魏玛共和国、纳粹德国、瑞士和美国的和战后德国及欧洲的多番风云变幻,与之相应,他跨越六十年的创作历程也经历了多次峰回路转、起伏变迁。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他耗费多年心血,以巨大的辛劳和坚毅的意志造就的多篇小说,每一部都为二十世纪德语文学史的版图增添了新的高峰。他布局谋篇的深厚功力,钩织情节并融汇哲思的杰出才能,不论其同代人还是后世晚辈,都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不过,在一座座高峰之间,也有同样精彩美妙的文学风景:以中篇或短篇小说组成的瑰丽多姿的文本世界。在这里,画面更为凝练,故事更为精巧,而在形象刻画和行文笔调上,他特有的感染力与穿透力丝毫不减。它们往往以缩微图的方式呼应着鸿篇巨制中的壮阔全景图。

1901年写成的《特里斯坦》和1911年写成的《死于威尼斯》就是在《布登勃洛克一家》和《魔山》这两座高峰之作之间的两则小说精品,代表了托马斯·曼在短文本写作上的精湛技艺,也展示了他在第一个写作阶段的美学特征:对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颓废-唯美风尚的观察和讽刺,对艺术、生命、爱欲和死亡之间的纠缠关系的热切关注和冷峻反思。

《魂断威尼斯》(1971)剧照。

与他的成名作类似,这两部小说都起源于现实生活的真实材料。1901年,托马斯·曼到意大利加尔达湖畔的一座疗养院看望哥哥亨利希·曼。这片地区当时是奥匈帝国的领土,这座疗养院由维也纳医生克里斯多夫·哈尔通·冯·哈尔通根主持,在世纪之交的德语区闻名遐迩。尼采和卡夫卡都曾到此地疗养。曼氏兄弟随后也成了疗养院常客。这座疗养院为《特里斯坦》的创作提供了最初的灵感。对疗养院里的微型社会和弥漫其中的疾病与死亡氛围的兴趣,显然也为他多年后写作《魔山》埋下了伏线。另一方面,小说的核心主线又与《布登勃洛克一家》中的一个关键情节构成了延续关系:布登勃洛克家族的最后一代男性、自小孱弱多病的汉诺在其母亲的影响下,对瓦格纳的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托马斯·曼浓墨重彩地描写了他倾听和自己弹奏瓦格纳乐曲的情景,并暗示了这种激情洋溢的音乐与他的夭亡之间的神秘关联。

而在短篇小说《特里斯坦》中,瓦格纳的歌剧作品《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是重要的潜文本,其爱欲和死亡的主题在小说中经历了一场怪诞的变调重演。到“艾因弗里德”疗养院里接受疗养的克略特杨夫人是孱弱多病的一位美人。长期居住在疗养院、自诩为作家的施皮耐尔先生对她萌生爱意,将她纳入自己的唯美幻想中,劝服她演奏瓦格纳的《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音乐。在饱含情欲和死亡寓意的激扬音乐的刺激下,克略特杨夫人病情加剧而去世。艺术、美和死亡在此以一种离奇、古怪的方式扭结在了一起。

托马斯·曼以近乎刻薄的笔法,刻画了彼此对立的两个世界:一边是隔绝于世俗生活,一心追求缥缈的唯美幻象,最终却牺牲了他人生命的所谓艺术家;一边是以克略特杨先生为代表的粗鄙、庸俗、只操心实务而不解风情,但却充满活力的市民。克略特杨夫人是这两个世界争夺的对象,但最终却无法被任何一个真正占有,而是遁入了死亡的王国。这样的设计暗含了一种双重讽刺,对立于生活的艺术沦为扼杀生命的艺术,而粗陋的市民生活无法抵挡致命艺术的诱惑。托马斯·曼最后让施皮耐尔先生在克略特杨夫人留下的尚在襁褓中但已活力惊人的儿子面前仓皇逃离,再次强调了唯美姿态与生命活力的分离,暗示了自己置身其间的叛逆美动终究只是梦幻泡影,只会受到现实的无情嘲笑。托马斯·曼以自己的颓废小说展示了自命不凡而自我封闭的唯美做派的虚妄,展示了他自己冷眼旁观这种痴梦的清醒。

如果说《特里斯坦》是从旁观者的角度讽刺了对美的痴迷,展示了一种尖锐犀利的文风,那么十年之后问世的《死于威尼斯》则在这讽刺之中揉入了哀叹和怜惜之意。这也是托马斯·曼对自己暗藏心底的情欲的一次升华和排遣。1911年,他陪同妻子卡蒂娅前往威尼斯度假,在海滩上看见了一个俊美的波兰贵族少年,不由得心旌荡漾,浮想联翩。这位已进入美满婚姻并过上优渥的市民生活的中年作家,从这次心灵悸动中获取了久违的创作活力,再次驰骋想象,编织了一则为美殉身的艺术家故事。古斯塔夫·阿辛这位年届五十的国民级大作家显然是他自己的一个文学化身。阿辛在威尼斯遇见了俊美无比的波兰少年塔邱,从单纯地欣赏他的美貌到心生眷恋,欲罢不能,明知瘟疫来袭,却不愿离他而去,直至最后病倒在海滩上,死前眼中所见,正是海天之间那个让他痴恋的绝美身影。

《特里斯坦》中的颓废之美是瓦格纳的幽暗又炽热的情欲音乐,而《死于威尼斯》则从明朗而和煦的古希腊世界采撷了一连串美的形象来描绘少年的美颜,有的出自雕塑艺术,有的出自神话传说。在展示中年作家对美少年的痴情时,托马斯·曼甚至援引了柏拉图对话集中的《斐德若》篇,用苏格拉底与美少年斐德若的对话来为阿辛壮胆:爱恋者较之于被爱者更具神性。对美的痴迷,让这位爱恋者心甘情愿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自律和以此建立的尊严,让他成为所爱者的卑微的尾随者、远观者、看守者。然而美与爱欲却通往死亡。每一步追随都让作家更接近了死亡。这份爱恋越是浓烈,逼近的死亡越是决绝。仿佛这种超越凡俗的美,就是死神诱惑人的另一张面孔。因此,托马斯·曼用《死于威尼斯》做了一次大胆的幻想试验,让阿辛代替自己去体验了一场致命的痴恋。美燃起了爱欲之火,毁尽尊严、理性和市民生活的秩序,最终与死亡交融合一。到了小说终点,叙事者以冷峻的姿态描述倒在海边的爱恋者,知名作家的死讯传遍欧洲,托马斯·曼彻底告别了自己与颓废美学纠缠的文学青春期。

《魂断威尼斯》(1971)剧照。

正如每一段青春,总为日后颠沛劳顿的人生留下弥足珍贵的回忆,供人怀想也予人力量,点亮漫漫前程。托马斯·曼在他的文学青春期,也为日后一代代读者留下弥足珍贵的回忆,供人重温、感悟和嗟叹美与爱欲、艺术与死亡勾连交缠的动人画面。他用如此冷峻的笔触,如此清醒的目光,带我们洞悉那些沉溺于美之幻影的痴情,为我们捕获那些沦丧于死之迷魅的瞬间,于是我们随他的主人公们一起沉迷,又随他的叙事笔锋重归清醒,在想象的星火起灭之际,锤炼我们自己的心灵和智识,为了爱与生命,踏上重新寻觅美的漫漫征程。

本文节选自《死于威尼斯》,为译者为该书所作的序言部分。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原文作者/李双志

摘编/何也

编辑/张进

导语校对/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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